西西弗斯是一个被神惩罚的人,他的罪过是欺骗了死神,使自己逃脱了死亡。他被迫在一座高山上不断地推一块巨大的石头,每当他快要把石头推到山顶时,石头就会滚下来,他又得重新开始。这样的折磨没有尽头,也没有意义。
有一天,当他正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时,他听到了一声尖利的嗤笑。他抬起头,看到了一只黑色的乌鸦,正站在山顶上,用它那尖锐的嘴巴啄着石头。
“你在干什么?”西西弗斯问道。
“我在寻找食物。”乌鸦回答道。
“你在这块石头上能找到什么食物?”
“我不知道,也许有些虫子或者蜗牛。”
“你不觉得这很愚蠢吗?这块石头是死的,没有生命,也没有营养。“
“那又怎样?我只是按照我的本能行事。我饿了,就要找东西吃。这是我的生存之道。”
“你不觉得这很无聊吗?你每天都在做同样的事情,没有变化,没有目标。”
“我不觉得无聊。我只是顺应自然的规律。我出生了,就要活着。这是我的存在之理。”
西西弗斯感到一阵恼怒。他觉得这只乌鸦比他还要可怜,却不知道自己的悲惨。他想要教训它一顿,让它明白自己的愚昧。
“你知道吗?你其实是一个被神玩弄的玩具。你以为你在寻找食物,其实你只是在浪费时间。你以为你在顺应自然,其实你只是在逃避现实。你以为你活着,其实你已经死了。”
“什么?你在说什么?”乌鸦感到困惑。
“你看看这块石头吧。它是神给我的惩罚。我必须永远地推它上山,然后再看着它滚下来。这是一种无尽的折磨,一种无意义的劳作。”
“那又怎样?这和我有什么关系?”
“和你有关系!因为你也是神的玩物!你以为你在找食物,其实神只是让你做无用功!你看看这块石头吧,它上面有什么东西吗?有什么虫子或者蜗牛吗?没有!因为神已经把它们都清除了!他只是想看看你多么愚蠢地啄着这块空空如也的石头!”
“不可能!不可能!你在说谎!你在嫉妒我!”
“不,我没有说谎,也没有嫉妒你。我只是想让你醒悟,让你看清自己的处境。你不觉得你的生活很可悲吗?你不想要改变吗?”
“不,我不需要改变!我很满足!我很快乐!”
“你没有自由,没有思想,没有感情,没有灵魂。你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前一天的一切。”
“闭嘴!闭嘴!闭嘴!”
乌鸦受不了西西弗斯的话,发出了一声尖叫,然后飞走了。它不想听他的话,也不想看他的脸。它只想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,继续啄着石头。
西西弗斯看着它的背影,摇了摇头。他觉得自己很无奈,也很无力。他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,也无法改变别人的命运。
西西弗斯继续推着石头,但他的心里却有了一丝变化。他开始思考自己的生活,他想要找到一种方法,让自己从这种无尽的折磨中解脱出来。他想起了他曾经欺骗过的死神,他想知道死神是否还记得他,会不会此刻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他。
有一天,当他正要把石头推到山顶时,突然停了下来。他看着那块石头,觉得它已经成了他的一部分,也是他的一个敌人。他决定做一件疯狂的事情,他想要把石头推下山去,然后跟着它一起跳下去。他想要用自己的生命来结束这一切。
就在这时,他又听到了那只乌鸦的声音。它又回来了,又站在山顶上,又用它那尖锐的嘴巴啄着石头。
“你还在这里?”西西弗斯问道。
“是啊,我还在这里。”乌鸦回答道。
“你仍不觉得无聊吗?你不想要改变吗?”
“不,现在这样就挺好的。”
“你真是一个可怜的家伙。你知道吗?我要离开这里了。我要结束我的生命。”
“什么?你要……”
“是的,我要离开这里。我已经受够了这种折磨,我要见到死神,然后狠狠扇他的脸。”
“死神?什么是死神?”
“死神是一个掌管生死的神灵。他可以带走你的灵魂,让你进入另一个世界。”
“另一个世界?什么是另一个世界?”
“另一个世界是一个未知的地方。也许有天堂,也许有地狱,也许有什么都没有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要去那里?”
“因为我对这里已经失去了兴趣。这里没有希望。”
西西弗斯说完,就用力地把石头推下山去。然后,他也跟着石头一起跳了下去。
乌鸦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空中,感到了一种奇怪的情绪。它不知道那是什么,也许是好奇,也许是羡慕,也许是恐惧。它突然觉得自己很孤单,它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。
就在这时,它听到了一个声音。
“嘿,你好啊。”
它转过头,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影。那个人手里拿着一把镰刀,脸上带着一个微笑。
“你是谁?”乌鸦问道。
“我是死神。”那个人回答道。
“死神?你是什么东西?”乌鸦问道。
“我是一个掌管生死的神灵。我可以带走你的灵魂,让你进入另一个世界。”死神回答道。
“为什么你要带走我的灵魂?我还没有死呢。”
“你确实没有死,但也从没活过。你只是机械且无意义地消耗生命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意义?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活?”
“我知道,因为我看到了。我看到了你每天都在做同样的事情,没有变化,没有目标。我看到了你对这个世界的无知,对自己的无感。我看到了你的空虚,你的孤独。”
“那又怎样?这是我的生存之道,这是我的存在之理。”
“不,这不是什么生存之道,也不是存在之理。这只是一种逃避,一种自欺。你对真相视而不见,而是追求虚假短暂的幸福。”
“什么真相?什么幸福?”
“真相就是你是一个有思想,有感情,有灵魂的生命。幸福就是你能够选择你的生活方式,或者说自由。”
“胡说八道!我不需要思想,不需要感情,不需要灵魂。我也不需要自由,不需要交流,不需要分享。我只需要食物,只需要安全,只需要石头。”
“石头?你为什么需要石头?”
“因为石头是我的食物。因为石头是我的安全。因为石头是我的伙伴。”
“可笑的生灵。石头不是食物,它不能给你营养。石头不是安全,它不能给你保护。石头不是伙伴,它不能给你温暖。”
“闭嘴!闭嘴!闭嘴!”
乌鸦受不了死神的话,发出了一声尖叫。它用它那尖锐的嘴巴向死神扑去。
死神没有躲闪,也没有反击。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乌鸦,用他那深邃的眼睛穿透乌鸦的心灵。
乌鸦感到了一种强烈的痛苦,它仿佛被一把锋利的刀刺穿了胸膛。它突然看到了自己的过去,现在和未来。它看到了自己从蛋壳里孵化出来的那一刻,它看到了自己在天空中飞翔的那一幕,它看到了自己在石头上啄食的那一景。它看到了自己的快乐,自己的悲伤,自己的恐惧。它看到了自己的梦想,自己的希望,自己的绝望。它看到了自己的思想,自己的感情,自己的灵魂。
它也看到了死神。它看到了死神的微笑,死神的眼泪,死神的怜悯。它看到了死神的工作,死神的责任,死神的孤独。它看到了死神的真相,死神的幸福,死神的邀请。
乌鸦突然明白了一切。它明白了自己是谁,它明白了死神是谁。它明白了生与死,它明白了意义与幸福。
它后悔了,但死神已经准备收取代价。
它想要道歉。它想要道歉给死神,给西西弗斯,给自己。
但已经太晚了。
镰刀的黑光刺进它的身体,乌鸦感到了一阵冰冷,一阵黑暗,一阵空虚。
然后,什么都没有感觉到。
乌鸦死了。
死神轻轻地把乌鸦放在地上,然后收回他的镰刀,继续他永无停歇的工作。
他没有说话,也没有哭泣。
他只是微笑了一下。
这只是一个开始。
还有很多生命等着他。
还有很多世界等着他。
可能没有尽头,也不会有意义。